雍正三年(一七二五年),歐陽永興歷盡艱辛,九死一生,終于由東道重慶府而入宜賓。
此時,歐陽永興身上已無行囊,破爛臟臭的衣衫里唯一保存著的便是那三本破舊的書冊。
長江邊,歐陽永興脫下外套,在水中搓洗衣服。
湍急的江水滾滾而來,遠遠望去,卻發(fā)現(xiàn)前面開闊的江面一半渾濁如黃河之水,一半清澈如鑿井之水。再往前走,才發(fā)現(xiàn)長江主河流已到了盡頭,上游是水色截然不同的金沙江和岷江。
此時此刻,歐陽永興迷茫了,他猛然覺得不能再永無止境的走下去了,應(yīng)該在附近尋一個可以最終落腳的地方安頓下來。
長江口,歐陽永興環(huán)視著周圍的山水一一
金沙江畔,地勢開闊、平緩、丘陵延綿、起伏,水流赤黃、湍急……
岷江邊,群山矗立,巖崖突兀,江中泛起滔滔白浪……
“山是天地骨,氣血勾連逢水住。"
歐陽永興禁不住脫口而出,如此之山水,尤其是岷江這邊,山聚水會,陰陽交媾,探尋下去必是龍穴之所在。
沿岷江北上八十里,忽見兩山夾道,怪石嶙峋,嘩嘩的流水,一浪推一浪地涌向岷江,尋聲望去,兩岸群山巍巍,蒼松半嶺,翠竹連崗,香樟成片,濃蔭遮天蔽日。
往前走,但見河道清幽深邃,水碧澄澈如藍,曲徑通幽處,人跡罕至。
歐陽永興猶豫了,躊躇之間,又見古藤老樹下有驛道,有石刻,于是判定山林深處應(yīng)有人家。
行走約兩個時辰,眼前忽然岸闊山低,河面輕波微瀾,遮手遠眺,山間似有廟宇,還隱約傳來暮鼓晨鐘……
河道岔口,有竹筏駛出,一鶴發(fā)童顏的長者立于竹筏之上,轉(zhuǎn)眼間飄然而至歐陽永興跟前。
“此地山重水復(fù),穿行其間,極易迷路,年輕人可知歸途?”
“噢,多謝老人家提醒,不知此水何名?”
“越溪河,古名擁斯茫水!
“此山可否久居?"
“何出此言?這里方圓數(shù)百里,古寺百余座,僧侶近千人,難道獨缺年輕人容身之所?”
“老人家誤會了,晚輩從湖南入川三年,本應(yīng)受恩深處便為家,但顧慮先祖名望,想尋龍穴
,再續(xù)輝煌!
“年輕人是名門之后?"
“晚輩父親是朝廷命官,先祖是北宋翰林學(xué)土歐陽修!
“山管人丁,水管財……"老人家自言自語,打量著岸邊這位衣衫破舊,但眉宇間透著靈氣的年輕人。
“百里之內(nèi)可有好風(fēng)水?"歐陽永興急切地問。
“若求自身之富足,越溪河畔即可安家,但要子孫之貴顯,還需尋到發(fā)龍?zhí)帯?/span>
“前面河道三十里是觀音,河岸有龍泉山,但山上已建蟠龍書院,此處宋代便出了程公許、
程公說、程公碩三進士,其中程公許官至龍圖閣學(xué)士。”
說話間,老人家的竹筏已經(jīng)離岸遠去,轉(zhuǎn)眼消失在另一條碧波蕩漾的河道。
“前面三十里……一門三進士……官至龍圖閣學(xué)士。”
歐陽永興出神的望著遠去的身影,老人家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,他的精神為之一振,加快了前進的腳步。
……待續(xù)